风雪加交,杂着雪粒的风直往人脸上身上打,年纪轻轻却已做了父亲的男人微微佝偻着背,紧紧护住怀里年幼的女儿,枯草丛生的山路盖了一层薄薄的雪,雪层下的黄泥却是又湿又滑,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生怕摔了怀里的孩子和竹篮里的东西。这里面不光有棉鞋和腊肠,还有当时桌上没人动的零食饮料,临走时也被她一并塞进了篮子,这些东西,足够他们父女二人过个好年了。 厚实的棉衣把他和女儿都紧紧包裹起来,残留着女人的体温和她发丝上同款的桃花香气。男人的脸不能被外人看见,即便是夏天也要用一体的头巾严严实实包裹起来,讲究的人家会让男人戴上黑纱手套把手也遮住,可他从小家贫,嫁人后又早早死了妻主,他的手是劳作的手,用不起这样的东西,也没人想着给他添置,只能在有外人时把手指缩在衣袖里。 村里的男儿大都十五六岁就嫁为人夫,早的十三四岁就出嫁了,可他因为母守孝耽误了三年,拖到十九岁才议亲。继父为了给meimei攒彩礼钱,把他嫁给个快入土的病秧子,过门没多久妻主就病死了,只剩下他一个大肚子寡夫无依无靠,度日艰难。屋漏偏逢连夜雨,妻主的族亲只顾着打秋风,上门把门就不多的家产瓜分了个干净,若不是他怀孕了,估计连现在住的瓦棚都不会给他留下。 没有人愿意娶一个背负着克妻罪名还带着孩子又姿色平平的寡夫,即便是做侍也不够格;继父为了弟弟meimei的婚事,更是直接和他断了关系。他无人可依无处可去,在四处透风的瓦棚咬着稻草哭叫着生下了妮妮,自己咬断了脐带,又艰难排下胎盘。 妻主那些打秋风的族亲得知他生了个女儿,未免被十里八乡戳脊梁骨,象征性送了些糙米粗面。怀孕时没补好身子,他的身体瘦弱干瘪,生产完也没有奶水,喂养孩子成了问题,他拖着刚生产完虚弱的身体,厚着脸皮东家讨西家要,终于以出月子后帮人家做农活为报酬,要来了羊奶和黏糊糊的米汤。 他就这样靠着给人做工拉扯着妮妮长到两岁,插秧劈柴砍树推磨,农闲时就帮着人缝补浆洗衣物,女人男人的活他都能干,更何况他干女人同样的活,工钱只要一半,倒是也有人愿意找他这个晦气的寡夫干活,如此一来,他也能够带着女儿勉强果腹。 冬日往往最为难熬,需要帮工的少,天气又冷得厉害,他用稻草和田泥将瓦棚漏风处封了起来,但普通人家盖着棉被尚且寒凉,又何况他们只有一床别人施舍的破被。昨天也是饿了一整天,夜里妮妮哭着喊饿,他临来前把瓦罐里的糙米刮了个底,熬了碗稀粥给孩子吃,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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