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凝头一回踏入仁明殿时,总觉殿中和煦明亮。 此刻她才知道,那时所感受到的安全感,全来自于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。不论什么时候,温柔大方的皇后娘娘,总让人感觉她能容天下所有事,有她在,万事终将井井有条。 可是此刻的仁明殿外一片萧条,珍贵娇养的花草无人看顾,已经枯死不少。 崔凝装作送饭宫女,推开门,只看见身着素衣的皇后,以及她身边的嬷嬷阿归。 原本神情木然的皇后看见崔凝,脸上才有了表情,不过是惊吓。 “皇后娘娘。”崔凝跪地,“崔凝斗胆擅闯,给您送来易老夫人狱中家书了。” 皇后听见是自己娘亲,神情立刻转为悲伤。 阿归先是将书信自跪倒在地的崔凝手上取出,献给皇后,接着连忙到门窗处转了一圈。 皇后展信一看,信上只有寥寥一句。 可是也是这一句,让皇后逞强许久的情绪溃堤。 上头写着: 天寒当垆酤酒处,独谁泪眼看文君? 在天寒地冻的小酒铺之中,人人都看与情人私奔的卓文君笑话,却独独只有一个人,在远方以泪眼看着沦落到当垆卖酒的女儿。 易皇后在夜宴上最后一句,是愧对父母。 而易老夫人在狱中想告诉女儿的是,哪怕她选了那条当初父母最不想看到她选的路,她依然是娘亲所心疼的骨rou。 易皇后将那脏污的信笺按在胸口,压抑声量痛哭。 她一直对家人有愧。 她身居中宫,让阿爹兄弟在战场上为她的凤冠拼搏,最后落得个全族入狱的下场。 “……皇后娘娘,实不相瞒,是太后让我来的,太后娘娘她……” “……太后令你来,是想从我口中问出,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太子?”皇后以沙哑的嗓音开了口,随后又笑了笑,“太后即便是在病中,那些城府手段亦是一点没少。” “……娘娘?”崔凝不解,“若是您这儿知道有什么蛛丝马迹能证明太子无辜,那么自然就——” “太子并不无辜。”皇后苦笑。 崔凝听了皇后的开门见山,一时之间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 “依依,黄袍是圣上亲自与御史台在东宫搜出来的,他如何会无辜?” 崔凝慌了,连忙道:“可是黄袍一案,有许多惹人疑窦之处,难道——” “只要龙袍在东宫搜出,他就该死。”皇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。 “堂堂一国太子,高居储君之位,竟能让此物存东宫而不自知,死得其所。” “可若是能证明那是为人所害——” “证明不了。”皇后垂眸,“皇上要那龙袍是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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