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我看到她洗衣服,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穿得严严实实。你知道怎么洗吗?用红塑料盆装着衣服放在青石板上,一件件打湿拎出来,拿刷子沾着洗衣粉使劲儿刷,我看到她干瘦的手臂一次次发力绷直,皮rou上有红塑料盆、青石板、乌紫的旧木刷的颜色。 之后她再送水果来的时候,我准备了活血化淤的药剂塞给她,她不要,急匆匆就走,之后也再没来找过我。 再和她说上话是一周多之后吧,我在另一个村落见一个固定访谈对象,离那个小学好远的。但是我看到她在外面失魂落魄地走,过去问她怎么了,她只搪塞几句就离开。 晚上她来敲我房门,告诉我白天在那里是因为她丈夫打得她受不了了,只能跑到外面,也没有地方可以去,就沿着路一直走,走到该做晚饭的时候再回来。说出来你可能会笑我,当时我就哭了,反倒要她来安慰我。我翻出来药给她涂,问她打算怎么办,她说不知道,我很着急,问她没想过离婚吗。 我知道这样可能不对,但是她不算我的案主,我可以给出建议对吗?” “理论上是这样。” 阳光斜斜照进来,有些晃眼,边芝往后挪了些,自以为不动声色,周澄潭开口:“需要把百叶窗放下来吗?” 逆着光边芝看不清他的脸,有被凝视的强烈感觉,尤其是他在暗处而自己在光里,“麻烦了。” 几秒后边芝才适应了百叶窗切割光线后的暗,继续讲下去:“她说其实有过离婚的念头,只是就算离了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当初被说媒,嫁过来,从一个家直接搬到另一个家,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去别的地方。我问了她很多详细情况,找机构的律师帮她算了财产分割和赔偿,找做女工权益项目的朋友给她介绍工作,听起来一切都在变好是吧。但是她不愿意提离婚,即使她频繁来找我抱怨,即使她还是需要穿着长袖遮手上的伤。 其实我也可以理解这种现实的困境,要走出第一步确实困难,只是反复太多次之后,有一天我看到她又跑出去,背影在山路上渐渐消失,突然就意识到我们其实救不了任何人。 那天她回来之后,我都忘记我说什么了,应该不是什么好听话,因为她问我:你到底想弄明白什么,当时我就愣住了,这只是我的一次田野,却是她的整个人生。我开始离我真正想要倾听、关注、理解和共情的人越来越远,但我还是没办法抑制自己不要生气和失望。 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,违背个人意愿的实实在在的帮助,和专业伦理界限内的倾听慰藉,到底该怎么选择,你遇到过这种问题吗?” 周澄潭笑笑:“很多次。在心理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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