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,所以这扇落地窗被遮上厚重的帘布,今日不知为何被人全部拉开了。 医生说要她需要静养,这栋别墅近来变得十分安静。此时的卧室更是静得可怕,甚至听不见任何鸟啼和虫鸣,只有床头摆放的一束白百合,寂静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。 忽然,一阵轻缓悠扬的旋声、缠绵动情的韵律从门外响起,有人在这栋房子里弹奏钢琴曲,渐弱渐强的琴音在交织着凄暗与明快。 乐曲深沉而婉转地层层渐进,像雾蒙蒙的密林,又像穿透乌云的皓月,像星空下花香四溢的原野,又像静谧处孤独流淌的小河…… 玛歌呆滞地望着天花板,她如何听不出,这是睡梦中无数次奏响过的第九交响曲、第二乐章《自新大陆》,出自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之手。 彼时,德沃夏克身处大洋彼岸的纽约,对遥远故乡的捷克小镇充满了无限眷恋与浓烈愁思,才谱出此曲。 这是唐婉生前最喜爱的钢琴曲,是唐娩童年病痛时的背景音,是她们对死于战争炮火中双亲的无尽哀思,是她们对遥远四川的魂牵梦萦,是她们对斯古拉雪山的梦幻想象。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。 唐婉自戕于上海法租界,唐娩成了巴黎低贱的站街女。四川成都、斯古拉雪山变得遥不可及,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抵达。 战争这头贪婪的巨兽接连吞噬一切,却又残忍地留下幸存者的情感与记忆,教他们日日夜夜受其折磨,这怎能不叫人辗转难眠、怎能不叫人心如刀割、又怎能不叫人泪流满面…… 当我生活在开朗之时,我在这世上有许多友人,如今由于大雾弥漫,再也看不见任何人。 玛歌恍然间想起。 在香榭丽舍大道,他们曾碰到一个在街头弹奏钢琴的流浪艺人,当时她正挽着萨克森的手臂,脚步逐渐迟滞。他问她怎么了,她说想听完这首钢琴曲再走,他默许了。 也许是那位艺人演奏得太美妙,也许是她的情绪变得太敏感,她站在大街中央泪眼朦胧,被萨克森轻易地捕捉察觉。 他问,这么喜欢? 她说,因为是故乡,是故乡对生命的召唤。 所以这是萨克森认输的摇旗。是他对那句“只要你活下去”的重申。是他借由那一点缝隙对她生命的回拽。 是么?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。 为什么偏偏是这首钢琴曲。 玛歌头疼欲裂,她挣扎着坐起身子,坐在床中央掩面痛哭起来,她紧紧咬住牙齿,不想让破碎的泣声溢出胸腔,可她失败了,越是克制,越是不可收拾。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侵略者,不应对她这样的弱者心生恻隐;她是一个被战争蹂躏过后苟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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