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却听之任之。
我甚至很少见她和父亲说话,连喊人吃饭都要劳我大驾。
那阵正逢中招冲刺,又是实验加试,又是体育加试,文化课还忒多,其劳心强度比起高考也不惶多让。
然而不知为何,就这一熘屁的闲暇空隙,我也觉得杵在家里别扭。
父亲回来的当天我俩唯一的对话是:「林林」「嗯」此场景发生在吃晚饭时,具体动作是父亲给我递来一个馒头。
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上厕所勐然撞见父亲时,我才叫了声爸,彷佛这才发现他是我亲爹似的。
父亲叼着烟,边往外挪边提裤子。
他惊讶地说:「起这么早?!」其时天已蒙蒙亮,母亲也做好了早点。
我只恨自己不能边吃饭边蹬车。
那年春天母亲带高一,每周逢双有两节早读课。
娘俩却很少同行,理由是我嫌她骑车慢。
午饭倒经常在一块吃,理由是「你营养得跟上」。
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,对父亲,我们绝口不提。
唯一的例外是五月初的一天,小舅妈拎来一袋炸鱼块。
正当我大快朵颐之际,她问及父亲的近况。
我扒着白饭,连头都没敢抬。
母亲叹口气,说还是老样子。
「那咋行?」小舅妈有点急,片刻后却又说:「也是,刚出来,总要有个适应过程」她这话倒没错,只是父亲适应的时间略长了点。
大概过了儿童节,他老才出去找活。
先是搭雨棚、装塑钢窗,后又跟某个老舅修了几天摩托。
建筑队也混过,费力不假,但相对来说工资还凑合。
可惜这砖头水泥也就自家建房时摸过,父亲自然与泥瓦匠无缘,只能当小工。
下班回家他死人般瘫在沙发上的样子我至今难忘。
零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
父亲后来声称要去哪哪打工,在举家反对的情况下只好不了了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