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姐听了冷笑说:“我也是一场痴心白使了。我还等着要钱作什么,不过是因为日用出的多,进的少。这屋里,我和你二爷一月的月钱,再连上四个丫头的月钱,通共一二十两银子,还不够三五天的使用呢。若不是我千凑万挪的,早不知道到什么破窑里去了。如今倒落了一个放帐破落户的名儿。既这样,我就全收了回来。我比谁不会花钱,咱们以后就坐着花,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。这不,这回老太太生日,太太急了两个月,想不出法儿来,还是我提了一句,后楼上现有些不要紧的大铜锡家伙四五箱子,拿去卖了三百两银子,才把太太遮羞礼搪过去了。(意思是,王夫人要给老太太上寿礼,都没钱,要当了王家屋子里的东西来变钱上礼,那么凤姐放债,也是为了‘公’用。王夫人有些需要花钱的地方,那凤姐贾琏两口子也有类似给老太太上寿礼这种花钱的地方,光靠着二十两月钱,根本不够支撑)。今儿外头也短住了(外交上花钱的地方也不够用了),不知是谁的主意,搜寻上老太太了(指贾琏刚才的事)。明儿再过一年,各人搜寻到头面衣服,可就好了!”
旺儿媳妇笑说:“哪一位太太奶奶的头面衣服折变了不够过一辈子的,只是不肯罢了。”
一语未了,“外头”就来人了,有人回:“夏太府打发了一个小太监来说话。”贾琏听了,忙皱眉说:“又是什么话,一年他们也要的够了。”凤姐说:“你藏起来,等我见他,若是小事就答应,大事我就拒他。”贾琏便躲入内套间去了,因为他出面拒绝不好,男人没脸不行,女人可以没脸。
这里凤姐便命人带小太监进来,让他在椅子上坐了吃茶,问他何事。那小太监便说:“夏爷爷(从前的夏大太监)最近偶然见到一所房子,如今还缺二百两银子,打发了我来问舅奶奶家里,有银子暂借一二百,过两天就送过来。”凤姐儿听了,笑说:“什么送过来,有的是银子,只管先拿了去。改日等我们缺了,再去跟你府上借也是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