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拉出来一道红线,将所有沉睡的梦境驱赶。 街上稀稀拉拉出现了人影,跑步的老人,摆摊的疲惫面孔,从网吧里走出来的行尸走rou。 路灯旁,宿醉的人生活不如意,抱着电线杆哭嚷着,含糊不清的话语混杂着酸臭味的呕吐。 宗盐手揣在兜里,与他们背道而行,削瘦笔直的背影,像一把折不断的刀,只能如此向前,只能独自向前。 她走得很慢。 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血rou上。 手里的绳子锯齿般印在rou里,像有人在问她:你为什么要抛弃我? “我走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 “知道了,记得我在家等你。” 街口,有人在送别。 留下的人,不舍地挥手,再次重复:“要快点回来。” 这一声,重锤般落在宗盐头顶,她忽然一阵眩晕。 没有人等她回去了。 她真的,什么都没有了。 春寒料峭,宗盐穿得很单薄。 她不觉得冷。 因为身体里有些地方,更冰冷。 回到了小区后门,一个打着哈欠的中年人瞧见她,朝她打招呼。 “小宗,这么早去哪了?” 宗盐低头,没有说话。 中年人穿着保安的制服,他很久没有正经穿过这身衣服了,如今却精神十足地把制服熨烫了一遍,体面地穿在身上。 “昨天和你讲的事,想的怎么样了?我知道你可能一时不能接受。但是你要这样想,长远来看,绝对是好消息啊。” “本来这个楼盘是没救了,但是谁能想到一中要把新校区选址定在了对面呢?加上楼盘质量确实好啊,地震的时候比那些建完的小区都牢固。” 中年人过来拍了拍宗盐的肩膀,看她的眼神有些怜悯:“我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,你爸和你是唯一还住在里面的人了,我也一直没有管,不然你一个小孩子,还能去哪呢?” “但是现在好了,大公司接管了这个楼盘,只要钱一到位,这楼盘就活了呀!” “你早些把家里的贵重物品搬走,很快建筑工队就要入驻了,免得到时候被他们处理掉。孩子,好日子就要来了,这是很多烂尾楼的业主盼都盼不来的。” “要是东西搬不动,你找叔,叔有认识的搬家公司。” 楼盘一活,他这个保安,生活都有了更好的盼头。 “……好。” 他沉浸在生活即将改变的兴奋里,于是也就没有在意宗盐的沉郁。 宗盐脚上还是那双磨损严重的运动鞋,这双鞋常年在布满石子沙砾的小路上行走,见证了她从两个人,变成一个人,又变成两个人,最后,还是一个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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