抽了两口、还没有灭掉的烟,只好把烟拿过来、重新把垃圾袋打开,把烟在报纸上掐熄了丢进去。大佬最近抽烟抽的少了,他想,但他总还是抽那种烟。他不知为什么,此时此刻感觉也想要抽一支大佬也抽的烟。 等信一在窗边抽完烟、继续回来收拾垃圾的时候,发现之前那支烟在完全熄灭之前烧穿了报纸,洞里漏出来一点红色。 信一蹲在垃圾袋边,从垃圾袋里捏出那张熟悉的手帕看了一会,起身下楼扔了垃圾,然后径直去找了四仔。 四仔又在煲药——这段时间他总是煲药,整条街都是中药苦涩的香味。 “你在给谁煲药?” 信一从瓶瓶罐罐里找到盐渍陈皮,打开盖倒了两块进嘴里。 四仔手上动作不停,从纸包里抓过量好的草药加进去,用石杵捣:“王姐咯,她最近咳嗽。” “大佬是不是生病了?” 四仔沉默,好像没听到一样。房间里只有药汁烧滚的声音。 “我在问你话。” 信一嚼着陈皮,蝴蝶刀飞过去,咣当一下卡在锅炉旁边的墙上。 四仔叹了口气,停了手,把蝴蝶刀从墙上拔出来,转过身递给他:“你必须赶快带他去医院,我感觉像是肺癌。” - “张少祖,你是不是痴线啊,肺癌啊,你一声都不出?” “……我吃着四仔的药啊。” “你咳血,咳血啊!是个天让我看到你的血手帕的,你瞒着我?大佬,你真的癫了。你现在跟我去医院!” “你先冷静点。我会去医院的,到时候你开摩托车搭我去。等我们处理完这单事以后就去。” - 那单事没有处理完。 在他用摩托车载龙卷风去医院之前他就死了。死在信一胸膛紧贴的门背后。他看到龙卷风的眼睛、汗和血、还有他倒下那一瞬时灰白的发顶。 - 十指连心——恢复期漫长到以秒计。信一躺在龙卷风的床上,手指仍然钻心的疼。他偏过头,想嗅一点龙卷风的味道——他十六岁的时候曾经靠这个来打飞机;后来又很小心地在各种情况下搜集他的味道。但这枕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。 信一闭上眼睛。有一瞬间,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,龙卷风的干燥的带着点烟味的手掌心,温热地盖在他的眼睛上。他陷入人为的黑暗中,带着很痛的伤口沉沉睡去。 窗台的窗开着,城寨的风呼啸而过。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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