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轉無情。他抬眸遠眺,見窗外落雪無聲,依稀舊時模樣,心下微微一動。 既是今日難得做了個美夢,他何不趁勢去看看那個擱在心尖記掛了半生的人? 思及此,謝雲流一手牽起一個小孩兒,揚起略顯生疏的笑:「傻徒兒,師父逗你的。走,我們找忘生去。」 尋李忘生從來不是件難事,他生性勤懇,鎮日不是在太極廣場練劍便是在三清殿打理庶務——謝雲流本做如是想,可拉著兩隻小羊繞了一圈也沒瞧見他師弟的影兒。三人無法,只得攔了個過路的外門弟子問:「可有看見我師弟?」 「大師兄,三師兄。」那少女畢恭畢敬朝他們一禮:「忘生師兄方才還在,一刻前說是身子微恙,先行回房去了。」 謝雲流一愣。 微恙?他怎麼了?莫非即使身處南柯之間,也難再遇見一個無愁無憂的李忘生? 又或者,他應當趁這幻境不致風雲變色前就先清醒過來,以免又與往常無數次夢回一般,在觸及那片袖角後眼睜睜看師弟崩散成煙,虛空無覓? 胸臆百念千轉,旁人看來卻不過倏爾功夫,洛風和上官博玉反應得極快,也不管兀自出神的謝雲流作何感想,急忙扯著人就往李忘生住處奔去。 「二師兄!」 上官博玉此時還是個身形靈便的小孩兒,跑得比已初習禮儀知道收斂行止的洛風更快些,到了地兒就匆匆叩門喊人。謝雲流立在一旁,神思不屬——縱使這只是華胥一夢,可手裡牽著的洛風體溫過於溫熱,竟使他生出幾分侷促來。 九老洞一役後,謝雲流雖終能與李忘生如往昔對話,實則他也明白一切早非前況。橫在他們之間的鴻渠何其深闊,即使有心重修於好,亦非一時之功;況且擊退月泉淮後他倆傷及元氣,出洞未久便匆匆閉關,除去當下他為啟話頭而笨拙拋出的一通武學探討外,竟是沒能再說上幾句閒話。 哦,不對,還是說上了幾句的。 彼時短暫調息後體內紊亂氣息略平,李忘生睜了眼,看清他額上三道醒目血痕後頓了頓,先是同博玉討了藥來,又和于睿借了絲帕,最終環顧一遭,從摸不著腦袋的卓鳳鳴那取過葫蘆打濕帕子,緩聲朝正故作鎮定的他道:「師兄,我給你上藥吧。」 謝雲流簡直要疑心這也是場夢,一場好到無以復加的夢——尤其在他瞥見面色不豫烏雲密佈的祁進後,原只有十分高漲的情緒便陡然上升到了十二分。 「好。」 是了,眼下或也是因他得意忘形而生出的夢也不一定,畢竟師弟已有五十年不曾替他包紮了。謝雲流抬手輕撫自己額間,才剛觸及那片光潔,門便被人推了開來,少年嗓音清越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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