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心,我看这事可行……苏娘子家里烧得可是银骨炭。” 话中所指,自然是缝穷一事了,之所以如此笃定,乃是因为炭火价贵,寻常百姓非到寒冬腊月断断不肯轻用。至于银骨炭更是罕见,所用者非富即贵,她只在前年去县令孙老爷家里拜寿时见过,见那炭条色白如霜,不生烟雾,故而印象深刻。 有了这句保证,柳绿烟心中忐忑之意消散大半,点了点头,随后解下帷帽,露出一张清瘦脸庞,约莫三十上下,五官秀气,却无任何妆点修饰,长发平平整整盘于脑后,斜插两根木簪,配上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,整体素淡至极,形成寡妇特有槁木姿态。 “真是劳烦婶子为我费心。” “嗨,哪儿的话,小时候我受了你爹娘不少照顾,现在你日子难过,我来帮衬一把,那是理所应当的,别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,听着怪生分的。” 她们二人年纪虽不相仿,可是老宅挨得极近,彼此情分便如亲生姊妹一般,非比寻常。 早年间天下鼎沸,民不聊生,眼瞧她膝下无儿无女,周家那群豺狼虎豹分了家产,吞了嫁妆,更为挣个贞节牌坊减免征税,逼她守寡不说,甚至想将她活活饿死殉情,若非王清时常暗中接济,恐怕早就去见了那个短命夭寿的丈夫。 不过近年朝局稳定,加之皇帝颁旨下令推倒所有贞节牌坊,柳绿烟再也无法带来任何利益,自然失去立足之地,年初便被赶出了家门,万幸仍有王清从旁帮衬,又肯为她奔波周全,这才勉强靠着针黹纺纱度日。 念此恩情,柳绿烟心下感动更甚,还欲答谢,忽听一阵脚步靠近,原是苏柔端着茶盏果点出来了,当下止住话音,连忙转头冲着这位女主人颔首致意。 苏柔右耳半聋,听力自然不及丈夫敏锐,因此不知两名客人交流内容,然而她的心思素来细腻,知晓对方身为铁匠铺子的老板娘,亲自登门绝非为了裁剪衣裙样式,想必另有所求。 她垂下眼帘,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柳家娘子身上那件泛白袄裙,自对方取下帷帽后,能够清晰看见襟上缝缀的细密补丁,心中揣测更加笃定几分。可碍于甚少与外人交际,脸皮薄,不好意思追问,只一面递茶,一面介绍道:“柳jiejie、王jiejie,这是蜀中的蒙顶茶,还有新制的栗子糕,尝尝看。” 闻言,柳绿烟亦是一怔,自十四岁嫁去周家,十六岁丧夫,青春守寡,至今已有一十七载,旁人习惯唤她为周娘子亦或周寡妇,就连朝廷编户保甲,写在名册上的也是周柳氏三字——她已许久未曾听人直白地称呼自己姓氏,如今乍一入耳,仿佛回到烂漫少年时。 “有劳了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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