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闭着眼,像刚入眠不久,夜色侵吞他的眼底。伊索拖着萨贝达走了许久,甚至鞋底和裤脚都沾满了泥,他不求萨贝达睁眼后给他什么回报,只要他能醒来就行。 所幸路上的石子没有破坏萨贝达的肌体,一切都完整地保留着他生前的痕迹。战争的痕迹、饮食结构的痕迹、疾病的痕迹,以及他们无形的矛盾的痕迹。 “我爱你。”他隔着口罩吻他的嘴。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的爱,得不到回应的爱,湮没于黑暗里的爱,缄封于口的爱,沉到他的喉咙里,堵在他的心脏。 “以往你都不愿我在你身上扎几针,现在我即将往你身上扎几百针,它们将沿着你的伤口一路至下游,构成最绚烂的图案,是你肌体的浮雕,是你死亡上绽开的朱顶红,是你洁白骷髅上的那抹突兀的艳色。因你不愿我在你身上扎几针,所以我尽力用一针就要了你的命。” 他的尸体躺在伊索的手臂上,也许借着月色的掩映,面颊比平常要苍白,伊索的手按在萨贝达嘴上的缝痕,拿起一碗新鲜的羊血——宰杀动物真的太难了,宰杀动物比宰杀人要难,动物没人那么好骗,它们更相信自己的本能。那只被偷来的羊被栓在沙发旁,他往它肚子上划了一刀,羊发狂似地挣脱绳子,像圣诞夜腾空跃起的驯鹿,内脏撒了一地,半截肠子挂在它的裂口外,显得颇为滑稽,在它撞翻他那些珍贵的工具前,他猛地抓住它的角,往它脖颈上划一刀,腥热的血滚到碗里,有的甚至溅了出来,羊瞬间没了声息,躺倒在地上,变成一具软绵绵的尸体。伊索惊疑不定地望着凌乱不堪的客厅,不知如何是好,内脏与血堆了满地,墙上绽开一大团血花,像一个人在墙上被子弹射穿了头,他得赶快清理它们——在做完那件事前。他匆匆洗了个澡,在门上挂了个“不营业”的牌,背着萨贝达的尸体前往坟地,他撬开萨贝达的嘴,试图将那碗羊血灌进他的喉咙,血大多洒了出来,染红尸体的唇齿,给他嘴上的缝痕染了红线,他微张的嘴流出的血迹就像衔着一只被剥光皮的死鸟似的,不是么? 伊索想了个法子,他含着那口血,一股腥味冲上他的鼻腔,他强忍住呕吐感,把血灌进萨贝达的口唇里。也许是香料的缘故,喉眼里并无其它异臭,反而有股干涩的芳香。是啊,毕竟他照顾得那么用心。 那时的伊索将融化的松脂油涂在他面部上,把凿子从左鼻孔塞进去,捣碎了筛骨,用工具在他的颅脑里转动,破坏脑髓,用一根很细小的长柄勺从鼻孔里伸进大脑将脑浆舀出来,最后把一些药物和香料塞进空空的头骨里。 他犹豫不决地切开了他的肚皮左侧,小心翼翼地在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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