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值初五,镇上逢集,祝晚棠惯例早起,拎起菜篮踏着蒙蒙天光,匆忙出门去了。 十里八乡村民齐聚,还未出巷,就已听得叫卖吵嚷不绝于耳,热烈浮在雾霭当中。 转过街角,两侧栽满梧桐,间或夹杂几棵烟树,红黄相附,层次分明,夜半时分浸了霜冻,表面积淀一层薄薄白意,压得枝叶低垂,簌簌纷纷坠在青灰石路上。日阳一照,不多时便都化开了,积在低洼处,反出滢滢微光,形成即将入冬的一点寒凉前兆。 而贩夫走卒往来攒动,踩过这条织锦绘彩的秋毯上,沿路兜售香药、种苗乃至锅碗瓢盆,渐成络绎迹象,贯通街衢首尾,虽谈不上拥塞,却也喧嚷。 石路湿润,在上面走动频繁了,难免产生泥泞,祝晚棠迎着熙攘人群缓步慢行,唯恐污水沾染鞋子——那是苏柔新制好的,原本舍不得穿出来走动,今早听她特意嘱托,这才珍而重之地套上。 途经一处小摊时,他忽然驻足不前,低头观瞧起来。 “上好的花蕈——相公娘子走过路过,瞧一瞧看一看咯——” 那商贩本在吆喝,眼见生意上门,忙道:“这些都是今天从山里挖到的,新鲜的很,拿来清炒或者煲汤都行。相公可要买一点?” 祝晚棠依言挑拣了些菌子,用油纸密封装好,结过账,迎面恰遇上两名妇人结伴行来。 其中一人银盆脸,月牙眉,一身半新不旧的葱绿通袖夹袄,竟是袁二婶子。她手中提有篾篮,原本正与随行之人低头交耳,余光忽地瞥向路边的祝晚棠,连忙唤道:“哟,祝相公,赶早就出门啊,吃过饭没?做什么去?” “还没。”祝晚棠微笑致意,“今天有集市,想趁早买点菜,再扯两匹厚布去。” “这是要制冬衣呢?”见他点头,袁二婶子挑一挑眉,“可巧了不是,我这妹子正要去集市卖布呢,快来瞧瞧,若有中意的,也省了一趟脚程。” 说罢,便把随行女子往前一推,示意对方自己介绍货物。 那妇人怯怯立在后方,头戴缁色帷帽,三尺纱布垂落,面目遮掩严实,只露出一截陈旧麻衣,脚边倒跟着一只黄白斑点的小狗,尾巴摇摆欢实,朝祝晚棠汪汪轻吠两声,算是招呼。 他认出那是福仔,旋即猜到女子身份,双手一拱,道了声周娘子安。 周娘子便是同住绿枝巷的周寡妇,平日甚少出入走动,祝晚棠新迁那天,曾隔着门送去过两盒糕点,只远远听她在院里道谢,似乎极为避忌外客。 眼下也算正式见面了,本该好生寒暄一番,以便进行交易,熟料对方愈发局促,原地踟蹰一阵,始终没有接话。 见此情形,袁二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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